盐野七生是日本热门历史作家,著有15卷之多的《罗马人的故事》,以及《文艺复兴的故事》《十字军的故事》、《皇帝腓特烈二世的故事》、《希腊人的故事》等著作。她的作品贯通古希腊、古罗马、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打通了学术研究和历史小说两个领域,在政商学界均获得极高的评价。
写了这么多历史,盐野七生对古往今来的男人积累了不少自己的观点。《男人的故事》是盐野七生唯一在中国出版的散文集,包括《男人的肖像》、《写给男人们》和《再次写给男人们》。
年11月28日,《罗马人的故事》、《海都物语》、《希腊人的故事》、《男人们的故事》等多部作品的译者、日本早稻田大学商学部学士徐越老师作客第期银湖沙龙,以“盐野七生品评古今男人——《男人们的故事》”为题,和嘉宾朋友们一起解读盐野七生这套与众不同的散文集,分享翻译工作背后的精彩故事和心得体会。
《男人的肖像》:传神的速写
《男人的肖像》每一篇不长,大概三四千字,徐越老师称它为盐野七生给男人们画的速写,寥寥几笔就将人物勾勒得惟妙惟肖。这得益于盐野七生独特的角度、充足的细节、幽默的语言、矛盾又统一的性格刻画,人物自然立体丰满又栩栩如生。
徐越老师介绍了书中几位著名男人的故事。比如写古希腊雅典黄金时期的统治者伯里克利的故事时,盐野七生指出,这位31年连年当选的民主城邦的领袖不同寻常,他一点都不属于大众型的领导人,不愿意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永远是深居简出,一生保持着贵族式的生活。
对此,盐野七生的解释是,伯里克利从骨子里就是贵族式的人,他还是一个很高明的政治家,觉得曝光率不能太高,否则迟早会遭到大家的嫌弃。伯利克里作为高明的政治家,除了平时不接触大众,还在于他对所有的谩骂、群众的中伤也几乎不做任何反击,因为他深知任何国家政策不可能对所有的人都有利,一定有部分人会受到伤害,他必须要给这些人泄愤的机会。
盐野七生写了伯里克利平时的不声不响,更写了他演讲时的运筹帷幄。通过分享建造帕特农神殿与民众斡旋的故事、伯罗奔尼撒战争时在雅典将士阵亡公墓前的演讲,盐野七生毫无保留地赞美伯里克利演讲技巧。
盐野七生在写拿破仑时说,“我之所以不喜欢拿破仑,就是他的家庭博爱主义。”盐野七生认为,热爱家庭的男人缺少一些野性,女人们对他可能会感到非常安心,但不会动心。一位智勇双全的将军,竟然被人说他是为家庭操碎了心的慈祥兄弟,这个角度也甚是有趣。
这种有趣的点评还体现在科西莫德美第奇中。盐野七生说,其实天才的创作和成长主要是靠着他非凡的天赋,而不是要遇到什么高明的导师。相对于所谓的导师、培养者,他们这些天才更需要的是理解者、欣赏者和不惜重金购买他们作品的投资者。美第奇是完美地做到了这一点。
徐越老师还分享了书中盐野七生如何描写北条时宗、织田信长、千利休、西乡隆盛这4位日本男人。比如她从全新的角度,诠释织田信长平定战乱中的黑历史;从女性角度出发,看到了千利休与织田信长之间虐和被虐的关系,以及千利休和丰臣秀吉的扭曲关系。
《写给男人们》、《再次写给男人们》:难得的真知灼见
在徐越老师看来,尽管《写给男人们》、《再次写给男人们》这两本书收录的文章写于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内容涵盖家事、国事、天下事。对照当今现实,它一点也不落伍,因为那个时代正好是日本泡沫经济时期,也是日美摩擦非常激烈的时期。
盐野七生以近乎聊家常的方式,谈论了许多当今热点话题。
比如国际交流。盐野七生在《虚与实》一文中说,当年索尼买下哥伦比亚电影公司,面对美国媒体一片哗然,索尼社长理性的回应和解释没有一点说服力。因为,有时候,感性表达带来的效果,是理性不可估量的。
比如如何和外国人吵架。盐野七生说,首要肯定是以和为贵,但有时候存在不得不吵的架,因为对方要泄愤,因此,第一,吵架要吵得彻底,把事情彻底做个解决。第二,要站在同一个擂台上,不能鸡同鸭讲、各说各话。所谓同一个擂台,就是正面出击,而不能仅仅糊弄说,亚洲有亚洲的文化,西方有西方的价值观。无论对西方价值观持有什么态度,你不得不承认,现在主流社会是认同西方价值观的,除非亚洲人能够创造出一套足以代替这套沿袭古希腊、罗马、基督教的价值观,否则你只能站在他们的价值观角度,与他们对决。第三,说话要有技巧,带一些幽默感,不能太盛气凌人。
比如女人对包包的态度。盐野七生以墨索里尼情妇的手包故事,说明手袋对女人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容器,而是身体的一部分,是灵魂的一部分。
比如关于吃相的好赖。盐野七生以阿兰德龙是草根之美为例,指出吃相比矫正牙齿还难,这一定是在孩童时期被母亲培养起来的,成年之后学得再好,也总有那么一点点让人觉得不自然,好像照本宣科。
互动环节
因为语言习惯和文体的独有特点,散文很难翻译。徐越老师三年前曾经在银湖沙龙主讲过盐野七生的“海都物语”,谈及过整个散文翻译的艰难,盐野七生的散文心思婉转很难透过中文表达其中的内涵,好在徐越老师精通日语的丰富内涵,足足三年时间完成了翻译工作的艰巨使命。
主持人南洁律师非常欣赏徐越老师那特殊的语言表达方式,一切见微知著,以人本角度去看世界,即使是冷酷、严谨的逻辑中,也见人性化。嘉宾刘伟点评,徐越老师的分享从细节讲起,不同于历史的宏大叙事,有独特的视角,可以开拓人的思路。
刘容欣所长指出,这场别开生面的沙龙活动,是一次文化人的思想聚餐。会场嘉宾从阿兰德龙的例子中,延展开来,从个人角度的草根之美和贵族之美,深入到一座城市的文化、城市精神气质、城市未来的探讨。李津逵认为,人类幸福指数不仅是源自于GDP的增长,而是城市、国家的人本主义、文学艺术的蓬勃发展。谢蔓蕙女士认为,真正的贵族有不循规矩依然有贵族气息,就如大书法家,胸有沟壑下笔如走龙,自成一家。这之于城市,也是同样的道理,每座城市自有自己的特色,无需模仿。
吴文媛老师更是风趣幽默,由伯利克里的演讲技巧,说明掌握讲话节奏非常重要。她还从还原女性视角的角度,与徐越老师就盐野七生的女权观展开讨论。徐越老师说,盐野七生认为男女平等,是在法律意义上,绝对需要平等,而除此之外,她不强调女性再去争取更多的东西。盐野七生始终认为,不要一味地强调所谓的主义。盐野七生一点也不否认,历史是男人创造的,所以她不写女人。盐野七生的处女作《文艺复兴的女人们》,是她刚入行时,杂志社总编给的命题作文,她写完这书之后一辈子都没再写过女人。南洁律师则从一位女性律师的角度,认为盐野七生另一个伟大之处,在于这个东方女人没有抛掉女性思维的感性特征,没有说我要跟凯撒比肩,一起挥刀上阵,换句话说,是可雌可雄。男人和女人不在战争中比拼武力,但可以在人类文明认知上各有千秋地表达自己。
读书月组委会的创始人邱建华主任总结说,盐野七生书籍的畅销,是因为她角度巧妙,不讲罗马的历史,而说罗马人的故事,这给她非常大的腾挪空间,不会局限于传统的男性历史学中定下的条条框框的教条,突破了原先大一统的历史叙述方式,这也是一种多元、开放和包容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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