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昨天，我们共读的《微神》讲述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青梅竹马的两人，在时代因素与命运捉弄下渐行渐远，最终阴阳相隔。
作为彼此的初恋，她将永远以青春的模样留存他心里，读来令人唏嘘。
今天所要分享的作品《黑白李》，同样由爱情讲起，真正表达的却是手足深情。
这部短篇小说，老舍根据当年北平爆发的洋车夫事件而写成。
黑白李，兄弟俩，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思想，引导他们走向不同的人生道路。
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共读吧。
借题发挥的爱情
“爱情不是他们兄弟俩这档子事的中心，可是我得由这儿说起。”
这是小说的开场白。
“这档子事”，是指哪件事？
老舍先生绕回去，从头开始娓娓道来——
母亲走得早，兄弟俩相依为命。
黑李是哥，白李是弟。
黑李其实长得不黑，眉毛上有个大黑痣，所以大家叫他黑李。
白李没有那个记号。
兄弟两人相差五岁，虽然长得极其相似，性情却是天壤之别。
黑李为人厚道，脾气温和，说话、做事慢条斯理，喜欢摆弄茶具、修补旧书之类的小把戏。
下雨天，他可以坐在屋里，把一排茶碗按照上面的图案慢悠悠摆放整齐，然后兀自欣赏。
他并非附庸风雅，而是真心喜欢这些，相信玩物可以养性。
黑李讲义气，把朋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对生活也没啥野心，只想平安度日。
黑李是我好友，我经常上他家去，所以对他弟弟白李的事知道一些。
图片来源：《我这一辈子》
白李大学还没毕业，看起来比哥哥精明得多。
与人相处，从没有客气话。
给人感觉，他以后是当领导的料。
关于这对兄弟，书上用一句话概括了：
“黑李要是古人，白李就是现代的。”
黑白李喜欢上同一个女人，大哥便把她让给了弟弟。
理由是：不能因为女人伤了兄弟和气。
不仅如此，黑李还主动跟那女的讲了，不管她爱谁，他不再跟她来往。
然而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黑李跟她挑明后，自己问心无愧，谁承想她反而不乐意了，转身就跟白李分了手。
接着，白李找上哥哥闹了一场。
如此，哥哥自然以为是为那个女人的缘故。
作为老好人，黑李又回过头去找那女的，哪怕让她骂一顿也没事，只希望她和弟弟言归于好。
结果却是：她让黑白李兄弟都继续和她做朋友。
为这点事，兄弟先后都来找我说道，想讨论个解决办法。
于是我了解到了白李的真实想法。
白李为了和哥哥捣乱，才和她来往。
之所以想跟哥哥捣乱，又是因为想分家。
说穿了，他利用了这个女的，并非真心喜欢她。
之所以想分家，是因为心中谋略着一个计划。
至于什么计划，白李不愿透露。
白李觉得，即便自己说了，哥哥未必能明白，他也没耐心和哥哥慢慢说道。
在他眼里，哥哥是时代的落伍者，这个时代属于他白李。
总而言之，白李想跟黑李一刀两断，从此各奔前程。
古人言：
“秋色无南北，人心自浅深。”
世路崎岖，人心难测，兄弟之间也很难看透对方。
所谓爱情，不过是白李借题发挥的那道题，真正的含义，藏在头后。
神秘的计划
我和黑李关系好，白李请我当中间人，传达他的意思：
二十年内，不再和黑李做弟兄。
希望哥哥赶快结婚生子，好把弟弟给忘了。
二十年后，等到他自己也落伍了，那时候如果还还活着，就回家做叔叔。
除此之外，他送给哥哥一个恋爱忠告：多接吻，少磕头，要死追，别死跪。
我便去做黑李的思想工作，建议他放手，让白李出去闯荡。
老生常谈的道理，他并非不明白，只是舍不得弟弟。
黑李不知道白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很想搞明白。
只要不分家，弟弟想要什么，他表示都没问题。
可那个计划，到底是什么呢？
白李不说，黑李就自己琢磨。
占课、打卦、测字、研究宗教，这些玩意儿都没能帮他推测出弟弟的计划。
他的举止动作好像老追不上他的感情，无论心中怎样着急，他的动作是慢的，慢得仿佛是拿生命当作玩意儿似的逗弄着。
我安慰他，白李的计划是指将来的事业。
可黑李觉得不是。
黑李思想开阔，任何事情，要他接受，都是容易的，却没有精到见解。
黑李读完《四福音书》，觉得不允许弟弟分家是不够的，还应该分担他的事情。
他一直在琢磨着，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
直觉告诉他，弟弟那计划，肯定带有危险性！
之所以决定一刀两断，其实是不愿连累了哥哥。
说到底，弟弟体谅哥哥，不肯让哥哥受委屈。
想到这一层，黑李义很快作出为弟弟牺牲的决定。
事实真如黑李所想那般吗？
我不太确信。
因为黑李这人该用脑的时候，总喜欢用感情。
于是，我决定去找白李，向他求证究竟是怎样个子丑寅卯。
白李失踪了，到处找不到他。
无奈之下，我只能去兄弟俩都喜欢的女人住所打听。
结果，白李没有找到，反倒让我看清了这个女人——
她谁也不爱，她把黑李当备胎呢！
图片来源：《我这一辈子》
神出鬼没的白李很快现身了，向黑李要了一千块钱，又走了。
弟弟没再提分家的事，哥哥也没问那笔钱的用场。
作为黑白李的朋友，我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眼前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总让人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生活就是这样，像一棵长满可能的树，让人充满期待，也让人感到恐惧。
出于兄弟情深的牺牲
后来，我从王五那里知道了真相。
王五是李家的车夫，一个诚实可靠的人，除了爱喝点小酒，没别的毛病。
那天，王五找上门来，告诉我说自己遇到了为难事——
四爷（白李）的那个计划，他是知道的，可四爷不准他告诉二爷（黑李）。
说吧，对不起四爷；
不说吧，二爷也是个大好人。
真叫人纠结。
大热天，拉二爷出去，二爷设法在半路上耽搁会儿，看看书摊，或者买点东西，借此让王五歇歇。
二爷再好，也是主人，王五敬重他。
四爷不在意这些，天气再热，也让拉着他飞跑。
可四爷不把王五当个拉车的，他为所有拉车的抱不平。
很显然，他是个追求自由和公平、渴望闹革命的热血青年。
总之，二爷可怜王五的腿，四爷同情王五的心。
眼下，随着时代发展，电车道已经建造起来了。
电车一开，拉车夫就没活干了，就要喝西北风了。
怎么办好呢？
四爷和王五商量出一个办法：揍！
这就是白李的计划。
就是为这危险的计划，白李想跟黑李一刀两断，因为不想拉扯上亲爱的哥哥！
爱喝酒的王五最终没忍住，告诉了他的二爷黑李。
黑李倒也没有阻拦弟弟去冒这个险，他的一个举动有点怪异——
不声不响把自己眉毛上的大黑痣烧掉了。
他要干什么？
电车启动的那一天，黑李、王五他们行动了……
第二天，报纸上新闻出来了——砸车暴徒李某某等人当场抓获。
这些人将游街示众，然后拉去枪毙。
图片来源：《我这一辈子》
游街那天，我去了。
后来替李某某收了尸。
李某某，当然是冒充白李的黑李。
白李一向克制情感，习惯理性面对人生。
后来，我在上海遇见白李，提及黑李，他说道：
“老二大概是进了天堂，他在那里顶合适了；”
“我还在这儿砸地狱的门呢。”
原本，白李为了护全黑李而有意疏远；
最终，黑李心甘情愿替白李作出牺牲。
与其说是侠义之气，或者是为底层人民争取生存空间的博爱；
毋宁说是出于孝悌之道，一个人就能甘愿牺牲自我。
这种大无畏精神，这份兄弟深情，足以打动人心。
读完这个故事，不禁想到《圣经》里的一句话：
“朋友乃平常亲爱，兄弟为患难而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也有自己最看重的事情，就像黑李，把亲情放在第一位，而白李想为更多人谋福利。
虽然人生追求不同，最终都走向求仁得仁求义得义的方向。
黑白李，两种性格，你更喜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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